第125章 离别（二）

防的一句话引得不禁一笑，柔色看她：“好，你等我片刻。”

    当胤昭的身影消失在门口，她阖目压制住一股灼烧心头的悲伤，一边揪着衣襟，一边吃力爬下床榻。

    在一头栽倒在榻边之后，再次逼迫自己撑起不停颤抖的双腿，一边大口大口呼吸，一边向前迈出虚软的步子，开门而去。

    白玉尘的房间，门是虚掩着的。

    她慢慢靠近那个往日总是充满欢快笑声的房间，发现里面有个人影。她焦急地向前迈步，任由这短短几步距离中已摔倒三回，任由腿上已摔出一片淤青，仍逼着自己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那个房间。

    她轻轻推开门，伴着趔趄险些再次跌倒。

    房中阴暗一片，那个她所看到的人影，正坐在桌旁，佝偻着长躯，长发散乱，原本温和雅致的脸上，是一副枯萎凋零的憔悴相。

    这是她从未见过的二师兄，此刻正如同一棵即将枯死的老树，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生机。

    在听到推门声时，南风艰难地抬起头，深深凹陷的眸子黯淡无光。而他投向茗城的目光，却像是一股来自地狱深处的幽光，令她不寒而栗。

    “师兄……”

    她略带颤抖的声音，在死寂中乍响。

    南风扭过头去不再看她，迟疑了片刻，抄起手边的折扇，起身将去，却又在擦着她的手臂而过之际，停伫在回廊下。

    两只杜鹃落到屋前的树枝上相互对唱，清脆叫声掩盖住南风沙哑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你可知……她为你做了多少事……”

    茗城怔在原地。她原以为自己已洞悉一切，如今又仿佛什么都不知道。

    “九尾狐的心头血，她给了你两次。”一字一句，自他的牙缝间慢慢挤出，“剜心之痛……你可感受过？”

    她的全身都在颤抖。

    “还有她的预知之力……以她的修为，最多使用三次，但为了你，她用了两次！”南风的声音越来越响，越来越刺耳，“她两次动用预知之力为你探索未来，才提前知晓红莲将于此时加害你，并舍身了救你！她一直……在用自己的命救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是我……是我忽略了她，是我没能及时发觉这些……”她只觉心疼得几将裂开，呼吸越来越难。

    “你何止是忽略她！”南风忽然转身，歇斯底里地咆哮，“凡间这段时日……你可有真正关心过她？”

    茗城在南风尖锐的声音中仿佛被死死掐住咽喉，痛得难以继气。

    “众人只知你茗城上神修为被封，身体孱弱，将你看得无比重要，可你却有否发现她的虚弱？你可曾发现她的灵力几近枯竭？”他用哽咽的声音向她质问。

    “原本……我们打算……大战胜利后便回到誉华宫，让师父为我们主持终身大事……只因为……因为你的一意孤行，非要跟到阵前，才使她不得不舍命救了你！”

    南风的声音慢慢平静下来，最后如一丝清风般，又轻又冷。

    “茗城，百年过去，你还是那么狂妄自负、目中无人！”

    说罢，愤袂而去。

    她颓然靠到门上，缓缓滑坐到地面，仿佛已用尽了全身所有力量。她望着门外晴朗的碧空，树上跳跃的杜鹃，泪水似决堤的河水，翻涌着落到衣襟上。

    自己明明早已察觉了白玉尘的异样，也想过有机会要好好劝劝她的，可到最后，自己却什么也没有为她做。

    南风说得没错，她茗城是太过自以为是，太过自作聪明了。

    胤昭缓缓走来跪坐在她身旁，将食案放到地上，默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，任由她扑进自己怀中放声痛哭，随着她一同肝肠寸断。